來源 | 深燃（shenrancaijing），作者 | 李秋涵、宛其，編輯 | 魏佳

繼宣布名稱從 "Momo Inc."，更改為 "Hello Group Inc." 后，陌陌新中文名來了。在 8 月 26 日發布 2021 年 Q2 財報時，其公布了新中文名：" 摯文集團 "。

這被外界視為陌陌在與過去的自己切割。在 2020 年年底，時任陌陌總裁的王力接任唐巖出任 CEO 時，就曾對媒體表示，" 陌陌既是一個產品，也是一個公司，聊的時候總容易串，明年想換一個名字。"

除了改名，這位上任近一年的新晉 CEO 還嘗試了新產品、調整業務結構，但從財報數據來看，他還沒能挽回陌陌的頹勢。

Q2 財報數據顯示，該季度營收為 36.17 億元，同比下降 5.1%，凈利潤 4.64 億，歸屬非 GAAP 凈利潤為 5.51 億元，同比下降 17.7%。盡管月活用戶達 1.156 億，環比、同比分別增長 0.3%、3.7%，但付費用戶再次下降，僅為 1240 萬（包括探探付費用戶 310 萬），環比、同比分別下降 1.58%、3.1%。

從 2021 年上半年整體來看，數據同樣不樂觀。上半年凈收入 71.42 億元，同比下降 4.3%，歸屬非 GAAP 凈利潤為 11.846 億元，同比下降 15.7%。除了月活用戶，大部分核心數據再次下滑。

目前陌陌總市值僅 172.7 億，是快手市值的 7%，B 站市值的 9%。從盈利能力來說，陌陌的數據好過 B 站、快手等還在虧損的明星公司，但資本看的是未來，回看這三年，陌陌下滑趨勢明顯。

王力上任后，盡管動作不少，但還是沒擺脫 " 吃老本 " 的命運。

直播打賞收入再降，陌陌 " 賠本賺吆喝 "？

在守住核心業務方面，這一年陌陌做了大力探索。王力也曾表示，" 不隨意地去偏離主賽道 "。

直播方面，為了留住頭部、中腰部主播，吸引新主播，直播業務可以說給出了極大程度的讓利，2021 年 1 月 23 日，陌陌召開公會機構交流會，主播分成從 40% 提升到 50%，公會利潤從 10% 提升到 20%-40%，新主播分成從 40% 提升到 70%-80%。

之前王力就提到過，" 陌陌全新的用戶很少，很多是回流用戶 "。這樣的舉措下，Q1、Q2 的確接連實現了月活的環比增長，2021 年 Q2 月活用戶為 1.16 億，通過讓利吸引主播，再以此吸引用戶，提升了月活。但值得注意的是，Q1 凈收入降到了近兩年來最低，同比下降 3.4%，Q2 的凈收入，同比同樣下降了 5.1%。主要產品陌陌的凈利潤更是從 5.86 億元下降到 4.81 億元，同比下降 17.9%。

數據來源 / 陌陌采訪 制圖 / 深燃

同時，它面臨的問題是，營收支柱直播打賞業務（現場視頻服務），大環境整體已經在走下坡路，同時還被抖音、快手等崛起的超級短視頻平臺分流，內憂外患下 Q2 這部分收入同比下降 19.3%。

一名業內人士形容，" 賠本賺吆喝 "，這是個已經缺乏想象力的業務，陌陌只能努力 " 穩住 "。

陌陌一直在尋找第二增長曲線。根據財報，除了現場視頻服務，陌陌的營收還來自增值服務、移動營銷、手機游戲、其他服務四個板塊，后三者近三年來收入幾乎不超過 0.5 億，目前可忽略不計，能靠的只有增值服務。

根據 Q2 財報，增值服務總收入為 15.07 億元，同比增長 25.2%，數字看起來喜人。這是由虛擬禮物收入和會員訂閱收入構成的板塊。值得注意的是，陌陌付費用戶總數在持續下降，2021 年 Q2 僅為 1240 萬，同比下降 3%，為近 8 個季度最低。也就是說會員訂閱收入在減少，增值服務總收入的增長依靠的是虛擬禮物收入。

數據來源 / 陌陌財報 制圖 / 深燃

什么是陌陌的虛擬禮物收入？

一位關注陌陌的業內人士解釋，這是指非直播的打賞收入，比如聊天室的禮物贈送，游戲禮物的贈送等。這意味著，陌陌在拓展能讓用戶打賞的場景，只不過直播打賞收入降了，其他場景打賞收入升了，本質還是跟打賞有關，有點左手倒右手的性質。

2016 年，直播行業發展初期，陌陌抓住直播業務機遇，迎來盈利爆發點。5 年時間過去了，陌陌還是在圍繞直播打賞做文章。

靠不了探探

花 6 億收購的探探，Q2 虧損雖然明顯縮小，但變現模式與陌陌高度相似，未來或許難以避免走下坡路。

一位接近陌陌的投資人告訴深燃，收購探探時，兩者之間最大的不同，第一是探探還沒有開始商業化，陌陌已經有非常完整的、被驗證過的商業化路徑，可以在探探上把一樣的變現方式再來一遍，其次是探探產品設計及運營，都是以維護女性體驗為主，是市場上男女用戶比例最不懸殊的陌生人社交產品，探探覆蓋了陌陌沒有那部分的用戶。

現在，探探的商業化的確提了上來，凈虧損從去年同期的 1.24 億收窄到 4090 萬，快要實現收支平衡。但從總收入來看，探探分部凈收入從去年同期的 5.17 億下降至 5.13 億，下降 4%。

這是由于付費用戶減少導致的。Q2 僅為 310 萬，比去年同期的 390 萬下降了 25.8%。

從產品角度來看，探探只是一個更低迷的陌陌。根據易觀千帆數據，近一年探探月活明顯呈下降趨勢，使用時長、啟動次數等能體現用戶粘性的數據指標，更是在 2021 年出現斷崖式下跌。

來源 / 易觀千帆數據

由于探探是一個還沒有被完全商業化的產品，起步低，還有盈利增長空間。此前文淵智庫創始人王超就預測，復制陌陌模式，依靠會員付費和直播打賞，探探能在 Q2、Q3 實現盈利，但在他看來，資本需要的是想象力，探探即便成為了第二個可以賺錢的陌陌，但還是要面臨秀場直播增長見頂的困境。

" 探探是當時陌陌能買到的不錯的標地，鞏固了在陌生人社交領域的地位，但探探不可能成為新的曲線，跟陌陌很像，很同質化 "，他表示。

也就是說，不論是增值業務還是收購的探探，寬容的說，陌陌把自己擅長的陌生人社交與打賞做到了極致，但嚴苛的來看，陌陌還沒有找到第二增長曲線，還在舒適區打轉。

除了探探，陌陌也想依靠其他新產品。

2018 年推出主打真實好友社交的 "Cue"，2019 年推出換臉軟件 "ZAO"，2020 年上線短視頻交友的 " 對眼 "、主推拍攝聊天的 " 咔咔 "，2021 年又推出了以照片為媒介的 "MEET"，除此之外，陌陌還嘗試了視頻相親 APP" 對對 "、線上試衣間 APP" 芒西 "、真實交友 APP" 陌多多 " 等。

這其中，大部分產品沒有水花。咔咔是王力新上任 CEO 后最重視的項目。在他幾乎不談工作，像文藝青年般幽默清新的微博里，近兩年來第一次發布的工作微博，就是關于咔咔。一位接近王力的業內人士對深燃表示，這是王力親自負責的產品，會主動過問很多細節。

但在七麥數據上，咔咔位于社交榜單的第 448 位。

一名用戶表示，每聊一句話都得實時拍一張照片，先不說過程繁瑣，在同一個場景下，用戶沒有那么多需要實時拍下的場景用來交流。在 App Store 上，就有用戶反饋，" 并不是時刻需要相機模式 "，但如果取消相機模式，咔咔與探探、陌陌等陌生人交友軟件又沒有本質區別。其他產品和咔咔類似，主打的新社交元素，都有些雞肋，但一旦去掉，又和陌陌、探探沒有太大差別。

陌陌的下一步在哪兒？

王力在接受晚點采訪時曾提到，社交分三個環節：發現關系、構建關系、維系關系。他表示，陌陌是發現關系的產品，探探是偏構建關系的產品，但目前陌陌缺乏維系關系的產品，也就是說用戶通過陌陌、探探一加上微信，流量的漏斗就斷了，沒能形成一個循環，" 所以從戰略上，我們也必然要做一個通訊的產品，最終兜底 "。

但在微信的強大影響力面前，同類產品缺乏競爭空間，陌陌在這三類關系里，打造了大量產品，社交產品門檻最低，" 不需要任何重資產，對利潤率也不會有太大影響，有個創意，找兩個產品經理、三個技術員，一個禮拜就能把產品做出來。" 用王力的話來說 " 做死了就做死了。再做下一個。"

為了探索新業務，陌陌瘋狂嘗試新產品，看不到成績就拋棄，就像是一個不停挖礦但不堅持的選手。

以電商業務為例，一位陌陌前員工就向深燃提到，由于陌陌 APP 男性用戶居多，不具備做電商直播（更多針對女性用戶）的優勢，電商直播業務在其他平臺展開，" 相當于內部孵化了一個 MCN 機構 "，短短幾個月，對淘寶、抖音、B 站、小紅書挨著做了嘗試，" 就是要快，如果沒有快速看到成績，就會讓你更換賽道，一兩個月就要換一個方向 "，他表示。

這體現了陌陌的焦慮，也有陌陌的窘境。不過在一位關注陌生人社交的投資人看來，這也不完全是壞事。她告訴深燃，陌生人社交，隨著互聯網行業的發展，這種打造一個超級 APP 的機會越來越少，但是對標美國的 Match Group（美國在線婚戀交友龍頭公司），陌陌去服務不同細分人群，提供符合他們需求的的社交場景，還是有新產品出現的機會，" 所以在做一些各種各樣新產品的嘗試 "。

據她了解，唐巖更偏戰略方向，而王力比較擅長落地運營，她覺得，對于現在的陌陌來說，完全調轉方向很難，所以在框架內的探索，這也是適合王力的做法。" 把社交這一件事情做好，就足夠大了 "。一位接近王力的業內人士也表示，他擅長落地執行，" 很多文案、策略、執行方面的工作都是王力操刀 "。

社交領域的產品，本身就是九死一生的概率，只能在方向上不斷探索，但一旦試出一個對的，就有了想象空間。

但對于陌陌來說，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試驗出那個第二增長曲線的新產品，這才是最磨人的。

王力上任時曾在內部信中說，陌陌要面臨的是一個中年人的新時代，陌陌的確走入了中年。新風口沒有抓住，只能持續優化自己的長處，盡管那是已經被視為天花板來臨的業務。但歸根結底，沒有新故事，王力的一切努力，只是讓陌陌被時代拋棄的那一天，來得更晚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