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被詛咒”的中國獨角獸科技公司：究竟誰是紙做的？創投
撰文：Christina Larson
現在中國有5家科技初創公司的估值達到至少100億美元
“紙獨角獸就是紙獨角獸”
在中國神話傳說中，麒麟（獨角獸）是稀罕之物，它代表著幸運。古代人認為，麒麟的出現往往預示著一位偉大人物的誕生或者逝去。如今，中國的科技獨角獸（指估值達到或超過10億美元的初創公司）越來越普遍，然而它們或許正遭受著越來越深重的詛咒。
目前，在全球估值最高的7家私有科技公司中，有4家來自中國，且均創辦于2009年至今的7年時間中。比如，打車應用滴滴出行和智能手機制造商小米的估值均超過了美國公司Airbnb和Snapchat。根據市場調研公司CB Insights提供的數據，現在中國有5家科技初創公司的估值達到至少100億美元，有37家公司的估值超過了10億美元。
2014年起，中國科技獨角獸的誕生速度也不斷增加。2010年至2013年，中國每年新增的估值達到或超過10億美元的科技初創公司數量不超過1家。到了2014年，中國新增了5家科技獨角獸；2015年該數字更是激增至19。2016年前10個月中，中國又新增了10家科技獨角獸公司。
“是時候效仿中國了”
曾經一度被認為只會模仿海外企業的中國科技公司，如今卻常被視為潛在的全球贏家。Uber首席執行官特拉維斯·卡蘭尼克(Travis Kalanick)在2016年初北京舉行的科技大會上就曾預測，“在未來五年內，北京將超越硅谷，擁有更多的創新、創造和創業機遇。”在卡蘭尼克發表這番講話僅僅6個月之后，滴滴出行便宣布收購了Uber的中國業務。英國版《連線》2016年曾把小米首席執行官雷軍選入其封面人物，并寫下“是時候效仿中國了”這樣的標題。
小米首席執行官雷軍登上英國版《連線》封面
不過即便科技世界的重心開始向中國偏移，越來越多的中國本土投資人對超高的估值也感到擔憂。在中國科技初創公司募集資金或進行首次公開招股時，無論是投資人還是市場分析師，都開始對他們能否保持足夠的增長勢頭來維持高估值產生懷疑。在11月16日烏鎮舉行的世界互聯網大會中，一些人就擔心現金瘋狂涌入中國科技產業，有時可能會淹沒而不是帶動創新。
紀源資本(GGV Capital)管理合伙人李宏瑋(Jenny Lee)表示，“紙獨角獸就是紙獨角獸。在向用戶證明自身價值，并有人愿意為之付費前，它什么也不是。”啟明創投創始人之一加利·雷歇爾(Gary Rieschel)認為，初創公司正開始悄然接受更低的估值，并且，未來許多初創公司在再次融資時的估值都可能會下降。“所有的獨角獸公司都保持自身估值是不可能的事，”他說。“萬有引力最終還是會讓它們回到地面。”
2014年，阿里巴巴在紐約掛牌上市
2014年阿里巴巴在紐約掛牌上市并募集到創紀錄的250億美元資金，這一事件標志著中國科技公司開始進入高速發展時期。除了讓阿里巴巴聯合創始人馬云名聲大噪外，這次IPO也為中國技術走向世界舞臺埋下了伏筆。
風險投資的龍頭打開
隨著投資人紛紛蜂擁著尋找下一個馬云，風險投資的龍頭也打開了。根據普華永道的統計數據，從2012年至2015年，風險投資對中國互聯網公司的投資增長了四倍，達到203億美元，超過美國2015年163億美元的投資額。與此同時，風投公司的數量也在迅速增加。市場調研公司Zero2IPO數據顯示，2010年中國約有100家注冊的風險投資公司；到了2015年，這一數字已經超過了1萬。
小米
這一浪潮催生出了很多成功者和失敗者，中國智能手機制造商小米就典型個案。創辦于2010年的小米主打高品質、低售價，通過官網“閃購”的銷售模式，這家手機公司在中國迅速流行開來。從2014年年底至2015年年初，小米一度榮膺中國最大智能手機制造商的桂冠。在阿里巴巴集團進行首次公開招股3個月之后，小米以460億美元的估值完成了新一輪融資。這也讓小米僅次于Uber，成為全球第二大估值科技初創公司。
然而小米對中國智能手機市場的統治已成為過眼云煙。在此前的一年半時間里，小米在中國智能手機市場的地位已從龍頭滑至第四。上海紐約大學助理教授克萊·舍基(Clay Shirky)預測，小米仍會是獨角獸企業，但是如果該公司目前嘗試融資，那估值只能是40億至100億美元。“在過去的18個月中，小米的市值大約損失了90%，”他說。
舍基對小米的估值與中國上市智能手機公司市值進行了比較。舉例來說，在智能手機市場份額與小米相當的聯想集團，當前的市值約為70億美元。聯想集團目前還是全球PC市場的龍頭。“小米的估值不應當是聯想集團的六倍，”舍基說。
小米發言人表示，該公司最近一輪融資估值為460億美元。從那時至今，公司沒有再進行新一輪的融資。對于該問題，小米發言人未予置評。
凡客誠品
凡客誠品的廣告
Euromonitor提供的數據顯示，2010年10月成為首批中國電子商務獨角獸公司之一的凡客誠品，在2011年曾占據中國網絡服裝和鞋類市場7.7%的份額，僅次于阿里巴巴集團。凡客的估值也一度達到30億美元，但由于陷入擴張和管理庫存的泥潭，到了2015年，凡客的市場份額僅剩下2%，而在阿里巴巴集團鞏固其統治地位的同時，京東和唯品會也迅速崛起。
“凡客當年擁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客戶服務。這家公司免費運送商品，甚至購買售價僅8元的襪子也能享受該服務。”CMR集團創始人Shaun Rein表示，“這確實是打造聲譽的好方式，只不過凡客沒有利潤率——靠這種手段發展業務是行不通的。”
目前，凡客的估值遠低于其巔峰時期。啟明創投是凡客的早期投資人之一。雷歇爾稱凡客在幾年前進行了資本重組，當時的估值僅為2億美元。“這家公司曾擁有超高的流量，但在庫存管理問題上過于糟糕，”他說。截至此時，凡客方面對此報道未予置評。
豌豆莢
受益于中國智能手機市場的蓬勃發展，來自北京的初創公司豌豆莢的估值在2014年魔幻般地達到10億美元。曾借助早期對阿里巴巴集團投資獲得超高投資回報的軟銀，牽頭了豌豆莢的融資。但是豌豆莢出售Android應用的業務被證明難以維系。消息人士稱，阿里巴巴集團在2016年7月以不到巔峰時期一半的估值收購了豌豆莢。截至目前，阿里巴巴集團和軟銀均對此報道未予置評。
陸金所
即便是那些中國估值名列前茅的獨角獸公司，也發現他們走向全球化并不容易。P2P投資理財平臺陸金所當前的估值為185億美元，得到了平安保險等投資人的支持。該公司首席執行官格雷戈瑞·吉布(Gregory Gibb)在2016年1月曾表示，陸金所將通過首次公開招股募集資金，但在線借貸市場連續多月的動蕩讓陸金所的計劃最終告吹。吉布表示，更嚴厲的監管最終有助于產業的發展，但實施仍需時間。他說，從現在起陸金所將不再考慮首次公開招股的計劃。
市場調研公司Preqin提供的數據顯示，2016年前三季度，中國風投的投資總額已超過500億美元，遠遠超過2013年的66億美元。但是2016年第三季度，投資額較2015年同期下降了近50%。
風險投資的龍頭在過去三年打開了
滴滴出行
甚至是不久前才將Uber逐出中國市場、并位列世界公司估值排行榜第三名的網約車公司滴滴出行，目前也在嚴格的監管政策下暫時放慢了擴張步伐。中國在全國最主要的城市推行了新規，并對汽車牌照、司機戶口、以及車輛規格作出了嚴苛的約束。由于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中，很多網約車司機都來自外地，顯然無法滿足相應規定。這一新規勢必會對滴滴的業務產生很大影響。眼下，滴滴出行正緊鑼密鼓與地方政府部門磋商，尋求“政策寒冬”中的避風港。
“這些獨角獸里估值真的有10億的會有多少？”咨詢師克拉克問道，“也許屈指可數。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，當獨角獸公司表現出很成功的樣子時，很多不沾邊的行業從業者會被吸引并加入這個群體。這在美國歷史上曾經發生過，現在它正以更極端地方式影響著中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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